归有光

文化有限

《二婚是另外的价钱》七

&He

&龙珊

&破镜重圆





白珊珊再度睁眼的时候已过午时,白邩石正捧着一碗药膳时蔬粥坐在她床头稀里呼噜吃得尽兴。


白珊珊循着声响偏头横他一眼,“你动静就不能小点吗?”


“姐,你终于醒了!”说这话的人嘴里还含着半口粥食,吐字不清,“你若是再不醒我就又得跑一趟太医院,五味叔可说了,今日若是还未好转他就往方子里加大剂量,那可就真是良药苦口了。”


白珊珊视线越过叽叽喳喳的人逡巡满屋却是独独不见梦里人,赌气似的扯过被子将自己脑袋罩了进去。


白邩石这人毫无眼力见嘴里还在喋喋不休着,“诶,姐,你有没有发觉五味叔这人两年不见也变得啰嗦起来?昨日夜里他念叨了我跟姐夫一宿,非觉着是我跟姐夫的错,是我们没有将你照顾好。你说你也是的…….”


一个软枕从白珊珊手中飞出径直砸在他身上,这才止住他后面的唠叨。


冒着热气儿的粥膳勾得人肚子里馋虫作响,白珊珊手指着白邩石端着的白瓷盏,道:“还有吗?我饿了。”


白邩石冲耷拉着一张脸的人笑得灿烂,话音婉转悠长:“国主姐夫走得急,就熬了这么一小份药膳粥便匆匆忙忙回宫去了。我想着姐你大病初愈必然是没什么胃口,这粥搁那儿放着不就浪费了吗?”


“匆忙回宫?可是宫中有事发生?”白珊珊捕捉到其中关键信息。


白邩石使着调羹搅散碗中热气,见缝插针赶紧再喝一口,“哦,宫里内侍来报,听说是太后她老人家病了。”


“什么?”白珊珊腾地一下起身,急忙追问道:“母后病了?来人可还有说其他的吗?”


也不等白邩石回答,白珊珊赤脚踩在地上着急忙慌躬身穿鞋。


白邩石飞快喝完最后一口粥,伸手阻她,“姐,你别着急啊。听那内侍赵新说,宫中太医已及时为太后诊过脉,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。”


“你话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?”白珊珊穿戴鞋袜的手闻声稍缓,没得好气瞪他一眼。


白邩石将空碗搁置下拍了拍手,起身立在白珊珊跟前咧嘴豁牙笑得灿烂,“姐,你刚才说,谁‘母后’?”


“我……”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称呼无疑是将过往亲密关系拨直明面上,心里气恼的人一脚踢在白邩石小腿上,道:“出去!”


白邩石到底是没忍住笑出了声,“姐,你别生气啊,这话我又不会告诉姐夫。”



她哪里会不知白邩石这厮早就与那人暗中勾结了,想必今日所言不日便会传到司马玉龙耳里,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冒着傻气,只是在白邩石的追问下,她没有辩驳也没有作更多解释。


毕竟,那位慈祥的老妇人曾以子女亲情真切地待她。


“等一下。”白珊珊突然出声叫住他,手指了指桌面上展开的油纸,颗颗晶莹的粽子糖摊在上面,追问道:“这糖哪儿来的?”


白邩石视线循着白珊珊手指方向望过去,道:“昨日夜里姐夫专门跑了一趟夜市铺子买回来的。”

说完这话白邩石快速伸指捻了一块放进嘴里,接着道:“姐夫可真是有心了。”


在白珊珊眼刀飞过来之前白邩石赶紧开溜。


白珊珊双手撑在床沿上望着糖果慢慢红了眼尾,她想,她早已没了非要人拿糖诓哄着才肯喝药的底气。



坐在餐桌前的白珊珊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滚着腾腾白雾的粥膳,白邩石信口胡诌之辞被戳破,其实司马玉龙离开前特意为人熬了一小盅药膳粥温在灶台上,等人醒时软烂程度正适宜入口。


“他何时离开的?”


又跟着自家姐姐蹭了小半碗粥的人脸埋在碗里头也不抬应声道:“谁?” 


白珊珊哐当一下将调羹搁下,目光凝结在他脸上。


“哦,你说姐夫啊。”白邩石作恍然大悟状,憋着笑对人说道,“大概就在哄你睡下后没多久吧。”


白珊珊眉头拧得紧了,心口堵着一口气,气急道:“你怎么什么都知道?”


暖和的食物入口,心里也跟着慢慢回温。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翻滚,这一瞬她感到无比的踏实与安心。


又过了一日,宫中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出,白珊珊时不时逮着白邩石打探王太后是否病愈。那人却只是模棱两可说着,“许是王太后忧思过重郁结于心难以排解,这才导致其病榻缠绵,久而难愈吧。”


白珊珊垂眸思虑着白邩石所言,心中愈发焦急难耐。




宫中

内侍宫人奉上晾好的汤药,司马玉龙接过后用汤匙舀了一勺亲口尝过后才喂到王太后嘴边,道:“母后,药有些苦,你慢些入口。”


王太后就着他的手一匙一匙吞下汤药,她深知自己的孩子向来纯良孝顺,自己一病司马玉龙在跟前伺候着片刻不离身。王太后瞧见他眼下乌青心头不落忍,劝道:“龙儿,我这儿没什么大碍,你不必在我跟前守着了。听话,你先回寝殿休息吧。”


“儿臣不打紧的,亲侍汤药本就是儿臣分内之事,也只有母后痊愈了儿臣才能真正心安。”


“龙儿…….”


王太后还欲再劝却被内侍通禀声打断,“太后,国主,丁太医到了。”


司马玉龙端坐于凳上,点头示意让人进来。


“瞧着太后脸色倒是好了许多,徒弟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了。”说话间丁五味已到人跟前,这才装模作样俯身一拜,“见过太后,国主。”


“五味你来得正好,快来替母后把把脉。”司马玉龙抬眸朝人说着这话,只是话音刚落,他视线突然瞥见那人身后藏着的一抹浅黄。


丁五味迎上司马玉龙视线,嘴角咧开,缓缓往旁侧移开身形,朗声道:“太后您瞧谁来了。”


突然见白珊珊出现在眼前,司马玉龙当即愣在原地,连起身动作都显着磕绊。


明明这一两日心里头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她,可是真当见了这人,司马玉龙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。


最后还是白珊珊开口打破了殿内莫名氛围,她上前一步朝王太后福身行礼,“母……太后。”


白珊珊这一开口,却又将氛围推至另一个极端。司马玉龙心头刚回温的情绪又被她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彻,垂在身侧的手曲了指节。


王太后闻声侧首瞧了司马玉龙一眼,转而看向白珊珊的面上依旧泛着慈爱的温柔,她朝人伸手道:“孩子,到母后身边来。”


只是这样轻声细语的一句话,白珊珊却当即红了眼眶,她自始至终都无法拒绝这位慈祥的老妇人的心意。


老妇人声腔浅漫,将她的一双手却是越握越紧,“孩子,这两年在外受苦了吧?”


所有的委屈情绪在这一刻都轰然崩塌,她连摇头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。白珊珊坐在软榻边沿,试图将崩溃的情绪力挽狂澜,只道:“母后,我很想您。”


司马玉龙立在一旁,眼眶通红,他缓缓走到白珊珊身后,抬手抚上她的后背轻柔地拍了拍,无声的安抚将过往时光暗藏的苦楚一一抚平。


半杯热茶入喉,才慢慢将人心头悲凄驱散。白珊珊安安静静地坐在王太后身边,思绪被故人带得远了,她清晰地记得司马玉龙在得知太后踪迹的那一刻面上的欣喜,还有那母子重逢的那一幕——


当年他们行至岭南一带偶然得知城中近半年来千金难求孝思赋,一时洛阳纸贵。听人说起,食粥鉴影的寒门子弟一诺千金书万幅《孝思赋并序》分发众人以广孝道,其中书道独居风骨,以致其人声名大噪。即使千百幅已然面世,但依旧是供不应求。


白珊珊与司马玉龙福至心灵,当年二人在京郊市集遇过一寒门书生,司马玉龙见他秉性纯良颇有入仕之能,曾付二十两金银请他书写《孝思赋并序》传世育人。

白珊珊也突然想起自己曾在朱家村与那书生有过再见之缘,当时他身边那位妇人正是司马玉龙苦寻不得的至亲。

为印证猜测,四人几经周折得到了一幅《孝思赋并序》,司马玉龙一眼便能确认的的确确是那人字画摊上笔迹。


如今线索明朗,他们追寻着声名远扬的书生踪迹逐渐缩短两拨人之间的距离。他们惊奇地发现,太后一行人竟是往京城方向回去。


四人追至浦清县,最终,故人行迹指向朱家村。


重逢的那日是一个隆冬的晴天,村庄空濛晴朗。


司马玉龙顿在篱笆墙外,隔着半个院子瞧着思念经年的至亲缓步从屋内走了出来,冬日的暖阳落在老妇人脸庞上,镀出浅淡的光晕。

抬眸的瞬间,司马玉龙清晰地瞧见母亲的那双眼里满是温柔,妇人站在青石台阶上静默地注视着他,笑意自嘴角缓缓蔓延开。


“是龙儿吗?”妇人笑着朝人招手。


记忆中的声线浸染岁月的痕迹,落在耳里让他心底升腾出欢喜,往前走了一步却又怕欢喜落空。


素来芝兰玉树宠辱不惊的少年君主立不住身形,一如断桥崖岸的八岁孩童,张口就是委屈,“母后…….”


金尊玉贵的少年提袍双膝触地行人子全礼,在场知其身份者皆随其跪地俯身。


司马玉龙哑着声腔道:“一拜叩谢母后生养恩。河海连绵,此恩不绝。”


司马玉龙起身再拜,“二拜是愧,当年母后亲斩桥绳为孩儿谋生路,儿臣未能没能保护您,儿臣心怀有愧。”


受他两拜,王太后已是泪流满面,她俯身欲将人扶起来,道:“龙儿,快起来。”


司马玉龙双目猩红,朝人缓缓摇头,执意三拜,道:“最后一拜是请罪。这二十年来,孩儿未能绕母膝下,未近慈训,都是孩儿不孝。”


王太后俯身将人带了起来,道:“龙儿,这些年,苦了你了。”


母子二人相拥良久,二十年来的别离终于在这一刻落下帷幕。


原来,太后在恢复记忆之后前往故地了却心愿,后来听闻国主微服寻母之事便与身边人作出计划,为免难歹人奸佞之徒知其身份引出祸端,所以他们商议决定隐藏身份先行返京,抵达绝对安全的地界再与传书司马玉龙与之相认。


途径浦清县朱家村,王太后记起自己曾与朱家大娘有过约定:回程叨扰一顿。所以他们才会在此地暂时歇脚,只是没想到会因为书生的字画透露其踪迹得以与司马玉龙提前重逢。


“孩子们,都快起身吧。”见众人跪了一地,王太后出言示意,她走到白珊珊跟前,拉起她的手,道,“孩子,我们是不是见过?虽然当时我眼睛看不见,但是我记得你身上的馨香。”


白珊珊眼角还浸着泪光,哽咽道:“回太后,在此地,珊珊曾见过您。”


那日,喉珠遭重伤的女子拼尽全力也没能为他留住至亲,造化弄人,他们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朱家村,于此地重逢。



直到手中捧着的茶盏凉透,白珊珊才堪堪回过神来。司马玉龙微微俯身从她手中接过杯子,轻声唤她,“珊珊,想什么呢?”


“没什么”白珊珊起身妇人福身告退,“母后,小石还在宫门外等着我,请恕珊珊先行告退了。”


“珊珊……”妇人试图留住她,只是瞧她红透的眼眶也不忍违拗她的意愿,道:“出宫路上慢些,母后每天都在期盼着你能来看看我。”


“对不起,母后。”白珊珊说完这话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


司马玉龙眼瞧着她的身影消失于殿门外,面上露了急切,“母后……”


“去吧,有结须得解,莫再与珊珊互相折磨了。”


“多谢母后。”



白珊珊仿佛预料到那人势必会追出来,步伐也慢了下来。果不其然,不消片刻,司马玉龙便撵上她,“珊珊。”


那人接连几日不眠不休,此时已是心力交瘁,眉宇间疲态掩饰不住。白珊珊顿下步伐等他走到身边,状无意说道:“母后那边有五味哥在,你不必太过忧心。”


二人并肩走着,肩膀轻撞。


司马玉龙点头道,“医术上我自是信得过五味。”


白珊珊顿下步伐,侧目迎上他的视线,她的声音极轻却有着不容拒绝的笃定:“天佑哥,你先回寝殿休息。”


不等她话音落尽,司马玉龙出声打断她的话,道:“珊珊,陪我走走吧。”


其实,这一路上一步一景,白珊珊再熟稔不过,毕竟这里也曾是她的家园。

只是如今走在故人身侧 ,偏生叫她心头生出酸楚,情绪溃不成军。


二人漫步至亭阁,司马玉龙引她落座,道:“走得有些累了,歇歇脚吧。”


临近傍晚,冬日里烟霞染了橙橘,落日挂在宫墙一角摇摇欲坠。微薄的一点余晖镀在人身上,算不上暖和却是难得的舒适。


二人并排坐着,白珊珊正要开口再劝,那人突然动作微微偏了身子将头轻搁在人肩上。


白珊珊脑中轰然一片空白,连带着呼吸停滞一瞬。


二人贴得极近,几乎是能感受到他呼吸间的热意打在脖颈间。


倚靠在人肩头,他慢慢松弛了神经,在她瞧不见的地方,司马玉龙眼底有着抑制不住的欣喜笑意。他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:“珊珊。”

她一遍又一遍回应着,“嗯”


“珊珊。”

“嗯。”


写龙游同人有几个点总觉得避不开:找到太后母子重逢;龙珊剖白心意喜结连理;还有就是丁·ATM机·五味得知他徒弟身份真相。

主要是大家对这几个场面在脑海里都有自己的想象图,我一度避免去重复落笔……但毕竟是收官文嘛,总得不留遗憾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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